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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來西亞大選掀起「民主海嘯」，在逾八成的投票率下，在野陣營民聯雖然爭取變天失敗，但總得票逾半，超越執政的國陣，使大馬半壁江山變色。國陣雖然繼續執政，但所得議席比上屆還少，可謂「慘勝」，一黨獨大時代已過去，兩黨制已經形成。華裔選民此次總動員，估計八成支持民聯，華人為主的行動黨議席大增。但馬來票回流也使執政黨巫統席次增加。國陣未來會繼續開放抑或走回保守老路，影響大馬未來。 |
 馬來西亞執政聯盟國陣在五月五日的第十三屆大選經過艱辛的苦戰，成功擊敗來勢洶洶的在野聯盟民聯的挑戰，取得六成議席，以四十四席之差保住政權，但國會總得票率卻只有百分之四十八點六，輸給民聯的百分之五十一點四，顯示大馬雖未如在野黨選前預期的變天，但半壁江山已變色，展現大馬「民主海嘯」的威力。 國陣也從民聯手中奪下吉打州政權，及保住霹靂州政權；不過，國陣未能得償所願取得重要的國會三分二議席地位，同時也未能奪下資源豐富、經濟最發達的雪蘭莪州。在國會兩百二十二個議席中，由十三個政黨組成的國陣贏得一百三十三席，而由公正黨、行動黨及伊斯蘭黨組成的在野黨聯盟民聯則贏得八十九席。在隔天宣誓就任首相的納吉呼籲在野黨接受大選成績，並強調本屆大選是公平與自由選舉，然而，在野黨及要求乾淨及公平選舉的民間組織淨選盟則拒絕承認選舉成績。 雖然國陣繼續執政，其選舉成績明顯比上屆遜色，國會議席繼續萎縮，減少七席，州議席也從零八年的三百零七個議席，減少至兩百七十五個州議席，即減少了三十二席。不過，在零八年大選，國陣失去五個州政權，此次則成功奪回半島北部吉打州和霹靂，民聯則保住雪蘭莪、檳城及吉蘭丹州政權。民聯則創造歷史，其得票率首次超越一半。這也是自六九年以後再次出現在野黨的得票率超越執政黨。行動黨秘書長林冠英認為，民聯贏得逾半選票，民聯才是合法的執政黨。這種不平衡的現象主要是因為選區劃分不公平，雖然百分之七十的人口在城市，百分之六十的議席卻在鄉區，以致國陣雖然選票不過半，還是贏得執政權。 此次選舉佔總選民人數百分之三十的華裔選民一面倒支持在野黨，估計高達八成的華裔選民把票投給在野黨。華裔選民掀起的巨大海嘯加上城市馬來選民引發的迷你海嘯，造成在野黨贏得從南到北的城市選區，在野黨的勢力很明顯的已經快速擴張，從中北部延伸至南部及東馬，為在野黨在下屆大選執政中央奠定基礎。半島南部的柔佛、馬六甲與東馬沙巴及砂勞越一向來是國陣的堡壘區，不過在野黨此次成功在行動黨資深領袖林吉祥領兵強攻柔佛掀起海嘯後，打破缺口，在這些州屬取得顯著的成績。在丁加奴、霹靂與吉打，朝野議席相差也只有兩、三席，反映出朝野力量不相上下，時刻都有可能翻盤。國陣無法猶如以往般贏得國會三分二議席，確認了一黨獨大的時代已經過去，兩黨制已經形成，尚未出現的只是政黨輪替。 國陣最大成員黨巫統及民聯成員黨行動黨是此次大選的最大贏家。在鄉區馬來人傾向支持國陣的情勢下，巫統協助國陣贏得了八十八席，或佔國陣總議席的三分二，砂勞越土著保守黨奪得十四席；國陣其他成員黨在此次大選中幾乎泡沫化，在國陣內代表華社的馬華公會在上屆大選仍贏得十五席，不過在華人轉向在野黨後，它只能保住七席，民政黨的情況更淒涼，除了無法拿回它在上屆大選失去的檳城州政權，在競選十一席中，只能贏得一席。攻打城市華人選區的行動黨則是另一個贏家，在華人全面支持在野黨的浪潮中，該黨奪下了三十八席，公正黨與伊斯蘭黨則分別贏得三十席及二十一席。目前三黨各掌管一個州，檳城由行動黨主導、雪蘭莪由公正黨主管，而吉蘭丹則由伊斯蘭黨治理。由於此次大選的主軸在於是否要改朝換代，形成國陣與民聯兩大陣營的對決，雖然有?多無黨派人士及小黨參選，但都在選民明確的投票方向下全軍覆沒，除了沙巴一個州議席。 多名部長、副部長及卸任州務大臣在本屆大選中被海嘯沖倒，這包括交通部長江作漢、房屋及地方政府部長曹智雄、聯邦直轄區部長拉惹龍吉、種植與原產業部長柏納龍博、高教部副部長何國忠及賽夫丁、內政部副部長李志亮、財政部副部長林祥才、原任馬六甲首席部長阿里羅士旦及對壘林吉祥的原任柔佛州務大臣阿都干尼。林吉祥親自領兵攻打柔佛，為民聯開拓疆土是本屆大選的高潮，年逾七十的他在華人全面支持及三成馬來選民的支持下，成功以逾萬張票擊敗阿都干尼。被視為民聯未來統帥的年輕女候選人努魯則在經過一番苦戰後，擊敗巫統強敵拉惹龍吉。努魯也是民聯實權領袖安華的女兒，這是她第二次當選。言行激進的馬來右翼組織土著權威組織主席依布拉欣阿里以無黨派身份出征，其副手朱基菲里諾丁則在國陣旗幟下上陣，不過兩者雙雙在馬來選民為主的選區敗選，反映出馬來社會也不能接受激進的民粹主義。佔總選民人數百分之十的印度裔選民在零八年大選因一面倒支持在野黨，壯大在野黨的聲勢，不過本屆大選因印度社會分裂，多股力量也被執政黨收編，其力量未能匯聚成河，以致未能扮演顯著的角色，導致印度裔社群進一步被邊緣化。 選前許多分析員皆認為朝野議席差距將介於十席之間，投資者也擔心國陣將會敗選。因此，在國陣取得明顯的勝選成績後，股匯全面揚升，吉隆坡股票交易所一開市即狂飆一百三十一點或百分之七，而馬幣匯率也表現強勁，馬幣兌美元匯率攀升百分之一點四，突破三點零關口，成為九八年金融風暴以來最強勁的表現。 送錢拉票起反效果 本屆大選被形容為歷史上最激烈的選舉，在野黨也視此次大選最有機會推翻自五七年獨立以來就執政至今的國陣。為了阻止民聯勝選，國陣周邊組織「一個馬來西亞」積極參與選戰工作，在檳城進行鋪天蓋地的海報戰，幾乎讓檳城天空都被遮蓋。為了阻止選民出席民聯的群?大會，該組織也辦免費吃喝活動，把整條街的茶餐室包下，讓選民免費吃喝；該組織也公開派發紅包給選民，以鼓勵選民支持國陣。但這些手法不敵民聯的動輒上萬人甚至高達十萬人出席的競選講座，反映民意的向背。有關組織過於激進的手法引起選民的強烈反彈，最後也導致國陣在檳城慘敗，備受看好的國陣檳城主席鄧章耀自認被該組織害慘，無法突圍而出。民聯也在檳城取得三分之二多數議席地位，許多候選人皆以逾萬張多數票當選，兩名國陣候選人的得票率過少而喪失按櫃金（保證金）。這也是歷史上首次國陣候選人喪失按櫃金，反映華裔反風之猛。 本屆大選也發生歷來最嚴重的暴力事件，除了黨工因助選發生武力衝突，全國也發生黨旗被燒毀、競選中心被拋汽油彈、甚至安置土製炸彈。在吉隆坡周圍一天發生四起在在野黨強區被人安置土製炸彈事件，有關土製炸彈盒子外還寫上「小心，有炸彈」字眼，顯然是要恐嚇選民不要出來投票；不過，有關計謀並未得逞，選民仍然踴躍投票，以致投票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歷史水平。在投票日當天也發生許多在野黨黨工及支持者包圍投票站，阻止懷疑是外勞進入冒名投票。 為了促成「改朝換代，告別腐敗」，華人社會幾乎總動員。旅居海外的華人紛紛回國投票，形成一股盛大的回鄉潮，不輸於春節回鄉潮。在野黨主辦的群?大會更是萬人空巷，出席者也踴躍捐助在野黨，點燃在野黨首次執政中央的希望。到全國各地為國陣候選人助選的馬華青年團教育局主任張盛聞指出，在野黨在城市地區的群?大會出席者數以萬計，雖然激勵了在野黨，讓華人社會感到變天有望，可是卻讓馬來社會感到憂慮，深恐變天後失去馬來人主導國家的地位，以致開始退縮。馬來亞大學民主及選舉研究中心及獨立民調默迪卡在選前一週公布調查報告，指保持觀望態度的馬來選民比率大幅提升，這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馬來選民的憂慮，最終導致在野黨功虧一簣，變天希望破滅。 此次大選成績顯示執政及代表馬來社會的巫統因獲得馬來選民的支持而議席增加，在野黨則獲得華裔及城市馬來選民的支持而有進步，形成「馬來人在朝多元種族在野」的局面。以華裔黨員為?、在大選中蒙受慘敗的國陣成員黨馬華與民政黨已表明將不會參與內閣，這意味著若首相納吉無法遊說他們，新內閣將不會有華裔部長，除非納吉委任非國陣黨員的華社領袖參與內閣。也是國陣主席的納吉在凌晨一點國陣成功以簡單多數議席執政中央後召開記者會，他把國陣無法贏得三分二議席及無法奪回雪蘭莪州政權，歸咎於「華人海嘯」之故。他指出，本屆大選成績顯示國陣流失華裔選票，進而出現不健康的兩極化現象。他擔心這種現象可能破壞國家和諧及引起國民關係緊張。他說：「假若此事沒好好處理，或會引起國內衝突。」他承認，沒有預料到「華人大海嘯」會如此之強，目前需要促進國家和解，以防止國家陷入種族衝突，並去除極端主義、不健康的種族主義。他也強調將會奉行「中庸價值觀」。馬華總會長蔡細歷則指本屆大選成績形成「兩種種族制」。 「華人海嘯」說法起爭議 在野黨實權領袖安華認為納吉把此次選舉成績形容為「華人海嘯」並不恰當，因民聯接獲的回饋顯示，各族選民大多都支持民聯，而民聯的柔州攻略也已經成功；他感到遺憾，納吉試圖把種族課題帶入其中，企圖引起馬來人的不安。他不否認華裔一面倒支持民聯，但如果說這是華人海嘯，將是非常不恰當，且具有惡意的說法。他指出，民聯在吉蘭丹贏得三分二議席執政優勢，他本身跟公正黨署理主席阿茲敏都在馬來區勝出，這顯示民聯獲得的馬來選民的支持並未衰退。他表示遺憾，納吉一方面聲稱要推動「國家和解」，一方面卻把國陣慘勝歸咎為「華人海嘯」。他說：「為何你要怪罪華人？為何你不是處理華人關注的課題？」行動黨資深領袖林吉祥則駁斥蔡細歷指大馬已經出現兩種種族制的言論，呼籲蔡不要種族化人民的抉擇。林吉祥表示，蔡細歷標籤大選成績為「華裔對抗馬來人的勝利」是背叛馬來西亞人願景，也是背叛國陣「一馬」精神，「這是對國家的重大傷害」。國陣蒲來議員努查蘭認為，華裔選民的巨大轉向及馬來選民的迷你海嘯，導致他的多數票從零八年的逾兩萬張減少至三千兩百張，他的言論也獲得英文《新海峽時報》前任總編輯卡迪雅欣的認同，卡迪雅欣認為本屆大選成績不是華人海嘯，而是渴望新願景的選民掀起的「馬來西亞人海嘯」。亦有分析認為，華人傾全力支持民聯，顯示了華人的政治和環保覺醒遠遠的走在其他族群之前，不應以種族政治來看待。 納吉面對的另一個挑戰是將在今年年底進行的巫統黨選。由於大選失利，馬華總會長蔡細歷已經表明將不會在來臨的黨選中競選，民政黨主席許子根則表示將與中委會討論後，才決定其下一步行動。由於在大選中慘敗，馬華基層已開始向總會長開炮，指責他在挑選候選人時「任人唯親」及讓席予友黨，導致馬華慘敗，因此應該承認錯誤及辭職謝罪。前任《新海峽時報》總編輯卡迪雅欣表示，納吉第一次領軍卻遭遇比零八年更差的選舉成績，這已導致其地位動搖。路透社則引述巫統黨內消息說，當勝選的激情平靜後，人們將會發現不僅是華裔背棄國陣，城市地區也掀起迷你海嘯，離棄巫統，這可能導致巫統黨內異議分子在年底的黨選發難，而前首相馬哈迪的態度將是關鍵。國陣在零八年大選遭遇重挫時，時任首相阿都拉受到馬哈迪為首的巫統異議分子的逼宮，把政權交給納吉。馬哈迪在選前也曾表示，若本屆大選無法取得比阿都拉時期更理想的成績，納吉在黨內的地位將受到威脅。不過納吉不是阿都拉，預料他將會與黨內的挑戰者決戰到底，而馬哈迪的兒子慕克里也順利出任吉打州務大臣，馬哈迪預料將會在政治上作出回報。 退位約十年、在馬來社會及巫統仍有一定影響力的馬哈迪在選後召開的首次記者會表示，納吉是否應該辭職，將由巫統黨員決定。他質疑納吉智囊團的選戰策略，以致國陣在大選中表現差勁。在此次大選中年逾八十歲的馬哈迪積極為國陣助選，他說，他原本希望國陣能取得比零八年更好的成績。他對此次選舉成績比零八年更遜色感到「失望」與「震驚」，他沒想到納吉取代阿都拉後，國陣的表現更不如前；他相信巫統黨內將會就納吉的領導能力及選戰策略提出嚴峻的質詢。 內閣可能無華人部長 在宣誓就任後，納吉似乎沒有蜜月期，他必須先著手處理棘手的組閣問題。馬華與民政黨已表明，由於選戰失利，兩黨將不會參與內閣，這也意味著內閣可能沒有華人的代表。順利當選的巫統青年團團長凱里認為，政府應該正面應對華裔選民的不滿，而不是遺棄他們；他認為納吉應遊說馬華參與內閣。馬哈迪也認為內閣裏沒有華裔代表顯得很怪。納吉可以選擇由其他族群的部長負責華人社會的問題，也可以委任華團領袖或企業家入閣，協助贏取華裔的心。在這之前，納吉也曾委任砂勞越企業家負責政府轉型計劃。為了贏回民心，納吉也有必要處理選民在大選期間提出的民生問題，包括治安、貪污等議題。納吉的弟弟、聯昌銀行集團首席執行員納茲爾在國陣勝選後表示希望經濟轉型計劃能繼續推行，同時處理選舉期間人民關注的貪污、治安及城市居民的生活品質問題。納吉也必須履行在大選時提出的承諾，包括分階段降低車價、取消過路費。國陣慘勝，擺在納吉前面的是繼續經濟轉型計劃、淡化種族政策，重新爭取各族人民的歡心，抑或回歸民粹路線，保住鄉區基本盤，值得關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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